对俄罗斯来说,俄乌冲突引发的持续消耗战,正在改变自身很多想法。这其中最具代表性的,莫过于俄罗斯终于在包括远东在内亚洲部分领土的开发方面,对中国放下长久以来的“心防”。
在近日的一次中俄高层对话会议上,俄方表示,在本年度前八个月里,俄远东地区与中国的贸易额几乎增加了50%,金额也超过了120亿美元。当俄方开始向中方谈及发展运输和边境基础设施时,一个旷日持久的难题才算有了解决的可能。
看来,中俄两国长期以来始终停留在规划初步阶段的“远东地区合作发展规划”,总算在这个非常时期有了明显进展。现在的俄罗斯,对于中国的资金、企业和人员大举进出的远东,尤其是沿西伯利亚大铁路、贝阿铁路一线,终于放心大胆地敞开国门。
(到从今年下半年开始,中俄之间的物流开始频密)
事实上,根据中俄双方在四年前的规划,两国计划在未来至少六年的时间里针对俄罗斯远东地区加大开发,俄方甚至专门为此准备了20个“跨越式发展区”。在这些特别的经济带地区,俄方确立了企业盈利前五年内免税等相关优惠政策,同时还按照自贸区方式办理通关、就业等手续,以便中国企业和资金进入。
但是,俄方设置“跨越式发展区”的规划,一开始仍然带有“提防”中国的资本渗透进俄罗斯干线与命脉的意图。在历史上,从珍宝岛到黑瞎子岛的冲突,苏联一直害怕中方趁其力量薄弱时,夺回远东的历史属地。于是,在全部的20个地区里,俄方推荐中国企业前往兴业的只有12处,其地理位置分布在中俄边境、黑龙江下游、海参崴、勘察加半岛以及临近北冰洋的雅库特地区。俄方没有把西伯利亚方向交给中国投资者的意图。
此外,从产业方向上看,俄方对中国的资本和企业也采取利用为主的态度。在俄方开放的12个地区里,俄方甚至要求中国投资者只能前往特定区域,投资指定的专门产业。
(曾经的边境冲突历史,让俄方记忆深刻)
譬如在靠近中俄边境的犹太自治州,俄方把其建设迟缓的黑龙江跨境铁路桥运输、物流项目定为发展项目。而到俄罗斯的太平洋沿岸地区的滨海边疆州,投资者就被“建议”参与建设俄方船厂,而不是交通基础设施。
不可否认,俄方推荐的地区不乏有利可图的经济区。在共青城等地,中国投资者可以如愿以偿地介入航空、船舶制造等高附加值产业,在黑龙江下游可以加入天然气产业。在雅库特地区,还可以投资其煤矿建立焦煤厂。
但总的来说,俄方推荐的12个地区里,多数还是吸引投资者前往帮助俄方建设基础设施的,为其农业、牧业、渔业乃至物流项目奠定了基础。这种前人栽树,后人乘凉的工作对企业家缺少吸引力。中俄边境的防疫管制,也让双方暂时把招商引资的进度慢了下来。
(中俄边贸的重要性正在当前形势下变得更加突出)
在因为俄乌冲突而饱尝制裁之困后,俄方看到远东地区,尤其是中国方向的渠道依旧保持通畅,俄方终于开始加快推进此前规划好,但进度迟缓的几条陆上大通道。
这样一来,在新冠疫情前就确立的中俄东北-远东地区大通道、冰上丝绸之路以及俄方的“滨海一号”“滨海二号”几条国际运输走廊,就在俄乌开战后以肉眼可见的加速度得到了推进。
虽然俄方因为俄乌冲突的缘故,难以获得国际资本的注资,但俄方总可以在此前敲定的规划中,把原计划用于发展林业项目的贝阿、西伯利亚铁路扩建项目加以拓展。事实上,也就从下半年开始,俄罗斯已经利用这条拓宽、维修后的干线,从中方购买了一些基础物资,这也让俄方有原料转运基础且设施发达的铁路运输网,开始向中方开放。
同理,在此前早有规划,但俄方进展迟缓的更多铁路、桥梁、公路项目中,俄方也加快了推进速度。俄方深知,中国工程技术力量快于自家,中国的基建大军只要不受干扰,就可以按期完成任务。譬如黑河至布拉戈维申斯克公路桥项目就是如此,中方施工团队展现了其“基建狂魔”的本领,只花了两年时间就完成建设。
(俄方对中俄跨境项目早有规划,但一度进展迟缓)
相比之下,俄方负责的中俄边境大桥项目,最终通车反而浪费了六年时间。直到俄乌冲突爆发,俄方才在本年度下半年办妥手续,全面通车。俄方对于项目中的其他公路口岸项目,如贝加尔斯克—满洲里多向公路口岸等计划,也一改此前的拖沓,转为全力推进。至此,俄方才终于放下了心防,在从远东到贝加尔的广阔边境地区,向中国的基建大军放开国门。
说到底,在吸取因为俄乌冲突引发西方全面制裁和封锁的教训后,俄罗斯或许终于认识到必须从顶层战略到最基础层面上都要“向东转”,俄罗斯的远东地区也早已被中国影响力覆盖。俄方既然已经直面自己因为俄乌冲突而实力下降的现实,同样也要面对自己在远东建设力不足的困境。幸而通过中方在俄乌冲突期间秉持的立场和外交政策,俄罗斯对中方的信任有了新的提升,所以才一改以往在远东地区的“防范”政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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